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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秋佳节,看看那群穿越硝烟的军人
仲秋之际
“跨越—朱日B”实兵对抗演习落下战幕,“攻坚豹子”军官兵在炎炎烈日中,打扫战场,班师回营。同时,“攻坚豹子”军的另一支部队千里机动到里外的东北。
今天,在这里呈现给你的是一群平常的军人,平实的文字记录的是他们平常的故事,也许,他们的故事有些雷同,甚至相似,但是我不忍心删掉其中一个。平常之间,我们看到的是一个个普通军人的家国情怀,看到的是一腔腔热血的勇于担当!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平常之间毅然决然的抉择,猎猎军旗,才愈加璀璨。请看来自朱日和演兵场的影像志,
看看那些为了万家圆而一家不圆的军人——
靳洪卿
(妈,原谅我不打电话)
7月27日,朱日和阵地,坐在我面前的是红军某对抗团干扰站站长靳洪卿。
靳站长年2月12日出生,年12月入伍。山东聊城人,今年是他第三次来到朱日和演兵场执行任务。
靳班长告诉我,今天是他母亲60岁的生日,在老家很重视这个,今年年初,自己就计划在这个月休假,给母亲过过生日,但是遇到演习这个事,没办法了。
我问,你非来不行吗?
靳站长说,这个地方我熟悉,加上这一次,我是三上朱日和了,我有经验。那天,领导征求我意见时,我犹豫了一下,我知道,母亲生日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,但是,和演习比起来,我有其它选择吗?我是军人啊!我想,妈会理解的。
今天给母亲打电话了吗?我问道
没有打,也不能打,战场有纪律。靳站长说。干我们这个的,保密要求高,到这里时,给家里报平安就说到地方了,其它什么都不能说,连方向都不能说。
你给母亲过过生日吗?我问。
没有,一次也没有。他抿了抿嘴。
为什么没有呢?做不到吗?我问。
我很想做,但是一些事情耽误了。作为军人,你是知道的,计划没有变化快,上一秒在这里,下一秒不知在什么地方。由于部队任务的特殊性,有的时候,刚坐上车也可能接到执行临时任务的电话。每次休假,假条批了,没到家里前都不敢跟家里说,等到了家里,才和家里人说,我休假了。有两次休假,本来能赶上为母亲过生日机会的,但都因为“临时任务”没有如愿。
母亲责怪你吗?
没有,但我很内疚,每次打电话回去,她都叮嘱我,在部队好好干,不要挂念家里。母亲一直身体不好,我也想好好孝顺她。说到这里,靳班长低下了头。
你觉得对母亲有亏欠吗?
有啊,母亲身体不好,一直没照顾上,有时想想,不是滋味。我是儿子,儿子该尽孝的。说到这里,他低下头,右手几个手指来回相互揉搓着。
他说,前年,我给母亲买了一个电动捶背的东西。母亲很高兴,对我说,拿起这个东西就当你在妈身边,给妈捶背了。
当兵15年了,一共在家过过2个春节。
说到这里,靳站长清了一下嗓子,右脚反射性的动了一下。
你母亲埋怨过你吗?
没有,母亲很理解我。母亲说,你当兵和你爸在家种地一样,都有自己的本分。
结婚了吗?
结了,11年4月12日结的婚,有个男孩刚4岁。
孩子谁带?
孩子全托。母亲身体有病,3年前做了手术,现在一直服药。家属上班,没有双休,每月就休假2天。
你父母带不了,家属上班,孩子咋办呢?
孩子5点放学,家属6点半下班,接不着。每次都是他舅舅到学校去接,放到他开的小门市里,等我家属下班再接回家,每天都是这样。
孩子是什么时候出生的?
年9月28日孩子出生。
孩子出生时,你在家吗?
不在,在部队。
家属理解吗?
理解。我们结婚5年了,结婚的时候,单位批了37天的假,休了7天就被召回了。这些年来,没和家属过过一个结婚纪念日,没给她过过一个生日。
停了停,他抬起头,语气一转,有些兴奋地对我说:这些年来,我参加大小演习10多次,前年来这里执行任务创下了4个第一。去年,我们站干扰了多次。
他继续说,一次,蓝方报红方火炮阵地坐标时被我们截获了,有效实施了干扰,破坏了敌方行动,给我方炮兵的转移争取了时间。
我们来这里就是让蓝军通不了。
说到这里,靳站长两眼放光。
我没有忘记自己的来意,还是不忍地问他,今天是你母亲60大寿,现在打不了电话,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母亲打?
等情况解除了再说吧。
我继续问,如果现在你给母亲打电话,会说什么?
靳站长低下头,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抽动了一下鼻翼,脸转向一侧,看着帐篷下的地面,又抽动了一下鼻翼,我听到他声音很低的话——
妈,对不起!
赵华文
(爸妈,原谅孩儿“个人事情”的拖拉)
我到阵地采访,三营教导员对我说,采访一下9连赵连长吧。
赵连长叫赵文华,年12月25日出生,今年28岁,脸色黝黑,两眼中有血丝,疲倦写在脸上。
我们的对话从教导员话题开始了。
教导员说,你一心扑在工作上,现在还没对象?
没有。
由于连日来的征战,他说话的时候,声音有些沙哑。他告诉我,年到部队后,当了两年排长、半年副连长,后来就是这个荣誉连队的连长。
我直视他的眼睛,问道,教导员说你优秀,哪里优秀呢?为什么推荐你?
他笑笑说,可能是个人素质吧。
你专业怎样?我问。
米障碍、5公里越野、步枪射击等连属火器都优秀。
他还没往下说,五班班长刘东插话道:我们连长素质好,人好。
刘班长举例子说,去年赴高原训练,在极其紧张的情况下,他把自己的氧气袋让给战士用。
……
我切入正题:你也不小了,为什么还没谈对象呢?
赵连长说,不是没谈,是没有功夫谈。他告诉我,今年4月,堂姐给介绍一个,转业到驻地的老营长家嫂子也给介绍了一个。本来想休假的,但有事耽误了。
真的没时间吗?我问道。
他说,也不是没时间,是赶上的。介绍的时候,自己有任务,消停的时候,又没的谈。他说,演习这段时间特别忙,有时一忙就是一个通宵。他说,介绍人看到我和人家见面时间很难把握,就把女方的电话给我。但是,给了也没打过。
我问,为什么呢?
他说,不在一个时间差上。人家下班了,我们正忙着。我有时间,人家又有事了,有的时候许诺见人家,结果因为部队有事又不得不临时取消,一次两次,人家不相信了。
一个没谈吗?
谈了几个,没成。
他说这些话的时候,好像没有底气。
列兵陈博插话说,连长是一心扑在工作上。他说,下连时听说连长很厉害,能力强素质高,下连才知道,连长做事亲力亲为。
陈列兵讲一个“连长摸哨”的事。他说,连长经常给我们讲,军人要时刻保持警惕,什么时候都要记着自己的职责,武器不能离身的时候,要像胳膊腿一样长在我们身上。到潍北训练的那些日子,训练紧张,武器放到宿舍。大家很累,晚上一躺下就睡着了。连长看到我们放松警惕,就悄悄的摸哨,把我们的武器拿去了,醒来后,把我们吓坏了……
赵连长听到这里接过话说,小陈说的是,大家刚来这里的时候抱着武器睡觉不适应。后半夜,战士放松警惕,我就悄悄的把他们手中的武器拿走了。后来,他们漫山遍野的找,我故意问什么事?他们支支吾吾不肯说。但从那以后,大家的警惕性高了。
我有些好奇地问,摸过他们什么?他说,一把轻机枪、一具四零火,一个电台和一个望远镜。
我问他,你认为怎样当一个连长。他说,当了一年半的连长了,感觉是:作为一个连长就像一个家长,全连兄弟的吃喝拉撒睡都要考虑,对全连的工作自已要先理个清楚,才能带好连队。作为一个连主官,对自己要求一定要严格,对自己要狠点,有些工作,自己不亲自去做,不知有多难,连长不亲历不行,不明白不清楚不行。
我问他,工作中有没有这样的事,感到很累很疲劳的时候?
他说,这样的事太多了。去年赴高原训练,旅里安排我们连搞一个示范课目。周一下午接到的通知,要求是周五下午看。4天时间,时间紧任务重。第一天,推演练课目内容推到夜里两点,周二周三练了两天,结果领导验收全推翻了,要求重新整,说句心里话,脚本推到一两点,内容练了两天,被推翻了,心里很难受。周三晚上,带排长班长重新整,又推到下半夜。周四下午,领导再次验收,结果,又推翻了。自己感觉特委屈,眼泪都下来了,饭送到阵地上,也吃不下。
但是,看着小伙伴眼巴巴的看着我:似乎说,连长,不行,咱们再来呀!我强作笑颜说,没事,继续。
周四晚上我带着大家又对课目进行推敲,周五练了一个上午,12点的时候,练的差不多了,正准备回营地吃饭,科长突然打来电话说,领导说把第一次推翻的加在后面演练一下。说实在的,当时一听脑袋就大了:推翻的已经几天不练了。但是没辙,还得把原先推翻的再加在后面,再练。下午4点多,全旅观摩,反响还不错。旅领导在讲评时说了一句:时间紧,任务重,完成任务不错。
听到这个讲评,觉得前前后后的努力值得了,起码得到领导的认可。后来,我想想,军人做任何事,不都是在反复中提高的吗?反复的过程是一个磨练的过程。
你怎么看待军人的职责呢?作为一个军人,服从执行是第一原则,研究打仗更是天经地义,作为一个连长就要带领全连朝着打胜仗的目标前进。
小家和大家的选择面前就是这样,舍小家为大家,当任务真的来临的时候,就是舍小家顾大家的时候,作为军人没有选择。
我回到主题。
他说,我不是不想找对象,当个人事情和组织事情碰到一起的时候,我想,还是多一点时间给部队,少一点时间给自己。
自己还不算大。我想,爸妈能原谅我在个人事情上的拖拉。说到这里,他自嘲式的笑了笑。
田健浩
(老婆,你和孩子平安吗)
年4月5日出生的田健浩是三营七连二排长,脸色黝黑,深陷的眼睛里偶尔闪着疲惫,偶尔闪着忧伤,偶尔迸射坚定。
年12月入伍的他,年9月提干,后来到了这个连队,当排长1年多了。
教导员向我推荐他的时候,说了一句,田排长不容易。我问什么不容易,他说,本来是打算休产假的,因为这个大事,回不去了。我问,就这?教导员说,还有其他事。
我问田排长什么时候结的婚?
他说是今年的情人节,2月14日。他又加了一句说,这是结婚证上的时间,干部科开的时间是12月16日。我不知道算哪天。我笑了,瞬间感到我笑的有些唐突。也许只有军人才会说出这样让人感到有些酸楚的话。
我问,哪天举办的婚礼?他说,还没来得及办。
田排长老家安徽,家有父母、姐妹、大哥、二哥和自己,还有90岁的奶奶。媳妇也是老家的。
我问,是别人介绍还是自己谈的。他说自己谈的,大学同学。他还告诉我,妻子叫马晓燕,在蒙城县财政局工作。他俩当年都在安徽省铜陵学院上学,后来田毕业后当的兵,对象考了政府公务员。
我问,你们什么时候拿的证?他说,今年请了5天假回去拿的证。
田告诉我,他和对象早在年10月就确立的关系,到现在10年了。
今年2月10日回家拿结婚证时,俩人兴冲冲畅想着如何办一个体面的婚礼,如何选购一处满意的婚房。
俩人计划两家都举办一次,妻子说,毕竟这是人生大事,不能太马虎了。但是由于部队临时任务来临,田排长拿了结婚证就赶回部队了,打算和妻子一起看新房子、办婚礼的事就成了承诺。最后,妻子一个人看的房子。
我问他,你回一趟家拿个结婚证就回来了,房子、婚礼都没能办,家属埋怨你吗?
他说,家属理解,她父亲也是当过兵的。
听教导员说,你来演习没有休成产假,没能赶上你孩子出生。
田排长说,我家属预产期是7月20日,现在已经过去7天了。
我问道,母子平安吗?男孩还是女孩?
田排长叹了一口气:不知道,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。
我有些奇怪:你没有打电话问吗?
他说,演习,电话都收起来的,进入阵地后,怕暴露目标。现在最大的事是演习,跑几千公里来到这里,一旦出差错可能前功尽弃。
时间过去7天,不知道家属生产是否顺利,孩子是否平安来到世上,我都不知道。田排长喃喃自语。
遇到这样的事,家属能原谅你吗?
田排长低下头,沉吟一下,摸了一下眼前的对讲机,眼睛在眼前的草坪上游离:7月16日晚上,我给她打电话说,要执行任务了,打完这个电话,我可能会一段时间没有消息。家属很大度说:你是军人,我理解,你安心去吧。给妻子打了电话后,我又给爸妈打电话,对他们说,家属要生产了,你们过去帮我照看一下。爸说,你妈这就过去。打完两个电话后,手机上交了,统一保管。
你理解部队的做法吗?理解,军人以完成任务为前提,也为最终目标。
家属对你发过牢骚吗?牢骚还是有的。来这里前,我是准备休假的,报告都打好了,7月15日至20日休假。但是,任务下来后,我知道自己走不了了。
那天,旅里宣布我们参加演习的消息后,我试探着给她发短信说:孩子出生时,我可能回不去。家属当时就回短信说,开什么玩笑。
我怕她受不了,连忙解释说,我只是说可能回不去。其实,我知道我是不能回去了。
过了一天,我正式告诉她,我要执行任务的消息。电话我没敢打,只是发了短信说明。
家属接着来了两条短信,第一条是:我怎么办、孩子怎么办?接着又来一条:领证的时候,你没和我一起看房子也就算了,结婚没办婚礼我也忍了,这些都没有怪你,现在孩子要出生了,你这个当爹的不在身边,你自己说说,你于心何忍?
你怎么说了?我发短信,真的对不起,以后补偿吧。
孩子出生你不在身边,遗憾吗?
很遗憾,但是,作为军人,没别的选择。
难道排里一定非得你参加吗?
是的,现在排里三个班长,两个面临退伍,还有一个班长执行其他任务。你说,我能离开吗?
你计划什么时候休假回去看家属孩子?
演习结束吧。
演习结束能休假吗?
不知道。听组织安排。
如果再有任务呢?
那就只能往后推了。他说这句话的时候,看着远处。我不忍看他的眼睛。
他继续说,演习结束后,老兵复退开始了,还有老兵退伍期间,任务还很多。
如果这个时候,你给家属打电话,你会说什么?
老婆,你辛苦了!不能陪在你身边,我很内疚,作为孩子的爹,我不称职。但作为军人,没办法,只能这样选择。
你怎么看待你的岗位?
作为排长,虽然岗位小,我会带领全排平安顺利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。
他停顿一下说,对于家庭我真的很遗憾,对不住老婆孩子,但穿上军装,就要对起这身军装,负起这个责任。
说这话的时候,田排长声音坚定,且有些哽咽。
周子钧
(爸妈,我要跟着班长去战斗)
周子钧是三营七连二排上等兵,年11月1日出生,年9月13日入伍,是四川宜宾人。指导员说,小周家里困难多,个人压力大,但他从来没有影响工作。这次演习,连队本来想让他留守,但他坚决要参加。
小周当兵前,父亲因公受伤,导致脊椎和锁骨骨折,在家只能干些轻微的活。上午出去干活,中午回家必须躺着,下午再去干活,在家时间都是在床上躺着。
小周说,当初父亲出事时,在医院躺了一年多,欠了20多万。后来父亲椎间盘突出压迫神经,导致头痛,下雨时四肢疼的特别厉害,家里人也不知怎么办好。
说这话时,小周看着地上,右手握枪,左手不停抚摸右手,上下摆动,不停清嗓子。
后来,母亲由于压力大,精神也受到刺激。姐给我打电话说,弟,妈最听你的话,妈精神压力大,你多打电话,让妈吃药,药停了会更严重。
小周说,本来,母亲因为生病,10多年不上班了,眼前因为父亲的病负债累累,压得妈喘不过气来,去年到表哥理发店帮忙洗头,挣些钱还账。
他扑闪着眼睛说到了自己。去年,自己检查出来腰椎间盘突出,连队不让我干重活,连里研究演习任务的时候,我和班长说,我一定来。别人当多少年兵,不一定能碰上一次,我当两年兵就遇上了,我很幸运。
我问,你写申请吗?他说,没,口头和班长说的,班长向上级说的,一级级说的。
出发前一天晚上,连队说,今晚打电话,打完这个电话就收手机了,我出公差,到了很晚才给父亲和母亲打电话。
在营区的时候,我每个星期都给家里打电话。每次给母亲打电话。母亲的最后一句话都是:“在部队好好干,不要担心我,不要担心家里。”这天晚上,我对母亲说:“妈,我要出去一段时间,不能给你打电话了,你在家要注意身体。”
我问他和其他人几乎相同的一个话题:如果现在让你给父母打电话,你会怎么说?
他想了一下说,我会对爸妈说,儿子在外很好,你们不用担心,不要牵挂,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,爸爸的病犯了,就不要上班了,不要硬撑着,该休息还要休息。
我继续问道,作为一名军人你怎么看待自己岗位?
小周脱口而出:很光荣,很自豪!我要跟着班长去战斗,去占领高地!
代世勇
(妈,我要马上回部队)
三营八连司务长代世勇,年8月19日出生,年12月入伍,是党员,妻子叫申传竹,俩人同岁,也是高中同学。
今年5月31日,代世勇打了休假报告,准备回医院检查,帮帮父母把几亩地的麦子收了,家属下月生产,他要在妻子面前尽到丈夫的责任,也要在父母跟前尽尽孝心。在回家的车上,他就筹划着假期怎么过,每天干些什么。
当天下午5点,他兴冲冲的回到家。代世勇家里有20多亩山地,每年种些玉米、花生之类的作物,眼下有7亩的麦子等着收割。家里的农活都是父母和妻子忙活。父亲50多岁,身体不好,不能多干活。妻子怀二胎了,这次回家,他就要派上大用场了。
谁知道,第二天上午10点,他接到部队打来电话,说有任务,立即归队。当天没有车,第二天一早,他就上了归队的客车。
头天晚上回家,第二天就要赶回部队,家里人怎么看?我问他。
家里人都很理解。父亲说,只要好好干,我们都支持。叫你干什么,就干什么。家属说,你去吧,又不是第一次了,当了十年兵,能赶上大活动不容易。
俗话说,兵马未动粮草先行,我知道领导给我打电话的重要性。第二天,我坐车回到部队,归队后立即进入情况,做好出发前筹划准备。
我问他,像这样休假被临时召回的情况多吗?代世勇说,当兵十年,休假后被召回有6、7次。
他说,年,准备登记结婚买房子,休了半个月假,因为提前归队,结婚是登记了,但房子没买成。按道理说,买房子对一个家庭来说不是个小事。但是没办法,我对家属说,你自己定吧,我都没意见。像这样因为部队有事提前召回,身边的事还很多。比如大活动,上级检查都有可能被召回。
这次是大事,回来是必须的。代司务长说。
我对自己的任务很清楚,就是保证战友吃饱吃好,有力气打仗,打胜仗。
代世勇说,演习中,他拿起铲子是炊事员,拿起步枪就是战斗员,是不能含糊的。
我说,你是党员,如果让你对组织说一句心里话,你会说什么?他说,说大的,就是听党话,跟党走;说小的,就是组织叫你干什么,你就干什么,叫你什么时候干,你就什么时候干。
如果让你对妻子说几句,你会说什么呢?
这些年来,我亏欠对象很多,亏欠家里很多,亏欠孩子也很多。第一个孩子出生时,我不在家,休假时,抱孩子,他都不认我,哇哇哭。还有一次,部队驻训就在离家5公里的地方,家属生病,很想我能抽点时间回去陪她看看。但是,我没有办法,转场的时候,妻子打电话说,医院里了,让我不要挂念。
这次回部队家人都理解吗?
理解。这次休假,刚到家,部队打电话要我回来,自己还没张口,父亲就说:“收拾东西,走吧。”
我知道,我走对不起家里,对不起家人,我也知道,干了六年司务长,马上演习了,百十号人也在等着我回去。
代世勇说最后一句的时候,很坚定。
张云
(岳父,我真的不能回去)
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机枪连炊事班班长张云。
张班长老家是陕西,家里有5人,父母哥妹和自己,年3月18日出生的他,年12月入伍,当兵的第二年就当炊事班长。
年1月17日,与安丘姑娘周新霞登记结婚,并在安丘买了房子。
5月27日,张云休假10天,准备装修新房子,给孩子过百日。6月1日,部队打电话让归队,下午就回了。
你家属生气吗?
没结婚前很理解,从怀孕到生孩子,自己都没回去。我记得3月30日夜里12点半,她打电话说快生了。
我对妻子说,你忍忍,等我明天回去。妻子说,生孩子是我能忍的吗?
张云告诉我,他岳母是聋哑人,啥也做不了。医院检查都是自己打车去。那个科这个科,楼上楼下,一遍遍的跑。有一次医生问,你老公呢?
妻子说,我老公是军人,来不了。
医生,那怪不得了。
张班长说,有时,妻子急了,就在电话那头哭。
张班长说,孩子7月5日过百日。接到任务还没休完假,走时家里一家人不高兴。6月30日那天,岳父给我打电话说,5号中午吃饭,所有的亲戚都会来,你驻训就在家门口,哪怕中午吃饭后回去也行啊,也不差这一会,你们张家不能一个代表也没有。
我知道,这个事对岳父一家意味着什么:脸面啊!但是,我是军人,任务在身,不能回去啊。
后来妻子给我打电话说,孩子百日,你不在家,父亲感到没有面子。
出发前,妻子又打电话来说,8月2日是结婚纪念日,你还能回来吗?我说不能。妻子说,那你给我打个电话吧。
我说,电话也打不了。妻子一听急了,说从我们认识到现在,节日、生日一个都没有在一起过过,一朵花你也没有给我送过,结婚一周年,难道连个电话都不能打吗?最后生气的挂了电话。
我一直在想,等战斗结束了,一定要打个电话问候一下。
我问他,你对自己的任务怎么看?
他说,作为一名炊事班长,把全连保障好,伙食上不能出问题。
如果让你对家属说一句话,你会说什么呢?
请她不要生气,这是我的职责,我也想回去,照顾她,可我不能,希望她理解。我是一个军人,对军人来说,第一条就是服从命令。
停了停,他又说,作为军人不容易,作为军人家属更不容易,不管她发什么牢骚,我都理解,即使骂我几句,我也不会还口,她真的不容易。
机动途中,张班长搬东西时胳膊伤了。他说,保障百十号人,出来了受点伤无所谓,撑一撑就过去了,带伤带病也要把全连保障好。
田东
(拖着伤腿,我也要上战场)
三营炮兵连列兵田东,是个90后新战士,江西工商学院毕业生,去年9月入伍,贵州遵义人,单亲家庭。
田东说,班里有7人。演习前,他因为帮助班里体格弱小的战友扛脚架,扛跑10公里,腿肿了,后来一查是半月板二度损伤。连长、指导员劝他不要参加了。但他不愿错失去机会,写了参战书和决心书,说自己康复了。
田东说,宁愿拖一条伤腿,也不能拖连队后腿。如果我不去,班里就少了份力量。
田东说,当兵第一年就遇到这个机会。非常高兴和期待,觉得运气特别好,为了这次演习,自己做了充分准备,从医院拿了跌打丸,绑根绷带,从地方买了云南白药喷雾剂。
出发前,田东给爸打电话说,我会很长一段时间不给你打电话,不打电话就是平安没事。
爸叮嘱他说:爸对你只有一个要求,就是在部队要听话,要能吃苦耐劳,争取入党。
田东说,自己也写了入党申请书。演习前,指导员说,到战场上,根据表现考验你到底能不能入党。
我问他,右腿损伤半月板,现在疼吗?他说,不疼,能坚持下来。
他还说,潍北靶场第二次考核,跑了一公里就有些痛,咬牙坚持,最后合格了。
他说,有一次,连队进行5公里训练,开始前,我接到出公差命令,去车库取器材,按照常规,出公差是可以不参加训练的,但我不想错过这个训练机会。搬完物资,别人忙自己的事,我就赶紧回来,跑了5公里。
田东告诉我,新兵连结束考核时,他的所有科目都合格,而且还是优秀士兵,他战术厉害,全装战术20米爬20秒,单杠一练习50个,二练习是35个。
田东说,在这次演习中,宁愿打完这场战斗后再养伤,也决不能错过这场战斗。
他说了一句让我意外的话,他说他的士兵格言是:不为利权而趋,只为国家民族!
他说,当兵是梦想,当兵时自己已经23岁了,如果这次演习不来,自己怕以后就没机会了。
他起来和我告别后,向不远处的帐篷走去,我发现他的腿还有点一瘸一瘸的。
陈宗立
(老婆,我代你上战场)
三营炮兵连指导员叫陈宗立,年11月25日出生,年9月入伍,山东淄博人。
陈指导员的对象也是军人。今年1月26日登记,准备举行婚礼。陈指导员说,有时感到愧对家人,岳父3个月前得病去世,奶奶年初得偏瘫中风,妻子很要强,也想参加朱日和演习,出发前,怀孕3个月的妻子一直在训练场练卫生救护,但是,就在出发前几天,妻子病倒了,躺到病床上。
7月2日是妻子生日,当时,正好营组织10公里武装考核,自己忘了打个电话。晚上,岳母打电话来,把我骂了一通说:小陈,你不管不问,过生日你也连个电话不打?我顿觉惭愧,对不住岳母,更对不住妻子。
我给妻子打电话。她说你把手下小兄弟照顾好就行了,家里就不要挂念了。
7月15日上交手机前,对妻子说我拍一些草原风光发给你,就当你来了。妻子在我来之前,专门托人给我带了两本书:一本野外生存,一本心理咨询师。
陈指导员说,虽说俩人都是军人,在同一个单位,但不在同一营区,两个营区相隔百公里左右,今年三月结婚到现在,他们4个月没见面了,妻子产检几次,他一次没陪上。妻子说,这些帐我都给你记着。
7月20日那天,部队考虑快演习了,就组织在另一个营区的官兵回去半天。按理说,半天也能同妻子见上一面。但是,陈指导员纠结半天还是没回去。他说,一是大战在即,连里有很多事。另外一个情况是,连里有个战士不想去演习,战士爸也打电话来求情,说孩子在家是独苗。陈指导员和战士的父亲通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,孩子的父亲想通了,战士的工作也做通了。
陈指导员说,妻子虽然自己来不了,精神上却鼓励我。每次出去给妻子打电话,她都再三叮嘱,说草原上蛇多,口袋里带点雄黄,蛇就不靠近了;跑10公里,喝一点盐水,买点冰凉片贴脖子上,会减少中暑。我按照妻子说的做,连队没有一个中暑的。
陈指导员告诉我,他这次担任纵深攻击火力队队长,打坦克和装甲目标的碉堡,他们打不了,步兵就上不去。
他说,对连队来说,朱日和演习几十年一遇,上一场战斗是52年前的朝鲜战场,64年了未有这样的大项演习,无论有多少矛盾都要完成好这个特殊任务,给连队荣誉室再添一面旗。
他告诉我,他们把连旗带来了,等打下阵地时把连旗插在.9高地上吧。
刘德功
(请父亲原谅)
战斗结束的时候,一个同志和我说,采访一下坦克营的刘德功吧,这个兵很好。
年12月21日出生的刘德功,3年前入伍,今年第4年了,是坦克营三连车的驾驶员,出生于河北沧州的他一脸的憨厚。
他说,这次战斗中他打掉了敌人的一辆坦克,还有一些敌人,他感到高兴。
然而,让他高兴不起来的是家中的父亲。
部队接到演习任务的第7天,晚上10点,刘德功正在车场装电瓶,做出发潍北的准备工作,连部通信员跑来告诉他:你大伯来电话了,你去接一下。
大伯打什么电话呢?刘德功有一个不祥的感觉。
果然,大伯直截了当告诉他:你爸生病了。可是,当刘德功问爸爸得什么病时,大伯却支吾起来,吞吞吐吐半天不说,只说,你和连队请个假吧。
刘德功考虑连队很忙,坦克驾驶员人员编制正好一个不少一个不多,如果他这个时候离开了,连队就需要从外单位临时补调一个人来驾驶。他知道,即使真的补充人了,也不一定熟悉车辆。所以,他也就没有和连长张这个口。
刘德功不放心,给母亲打个电话。母亲说,不碍事,小病。
过了三天,大伯再次打来电话,对他说,他爸爸得的是食道癌,已经晚期了,医院住院。
刘德功听了,当时就哭了。自己在家里最小,父亲最痛他,小时候,想要什么,父亲就给买什么,父子俩感情很深。现在,父亲有病了,让他很是为难。
刘德功说,如果提出来回去是不能的。连队一个罗卜一个坑。现在提出走无外乎临阵脱逃。正当他左右为难的时候,母亲打电话来了,告诉他不要着急,父亲马上做手术了,让他不要回家,不要挂念。
刘德功揣着对父亲的牵挂默默做着演习准备:装电瓶,加固车辆,检查油桶,螺栓及其部件是否有松动。从晚上8点一直忙乎到下半夜。
后来,母亲打电话来说,父亲手术成功。这个时候,刘德功长吁了一口气。他说,从小父亲就对他亲,突然间病了,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,父亲得了癌症,自己没能在床前尽孝,心里感到很难受。部队出发那天,他给家里打电话,医院,是大伯一家和表哥帮助照料的。他让父亲接电话,话未出口,眼泪下来了,他还是忍了忍对父亲说了一句心里话:爸,儿欠你的。
打完电话,刘德功进了坦克驾驶舱,发动车辆,加入到演习的队伍中。
我问他,演习结束回去看看父亲吗?
他说,申请一下吧
如果有任务回不去呢?我问。
没办法,听组织的,当兵的都这样,把部队的放前边。他说。
我问他,你对自己这次演习满意吗?
他说,满意。来之前目标就是开好车,不出事。现在达到了。来了后,坦克没出现过一次故障,自己打了蓝军一辆坦克,消灭了不少敌人。
赵秋伟
(戴孝出征的战士)
年9月出生的地爆连一班长赵秋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,我去采访他的时候,连长王萌对我说,一班长确实是个好班长,母亲去世了,我本想安慰他想开点,没想到他反过来安慰我。
秋伟的母亲6月6日去世,是部队接到战斗任务后的第3天。
5月下旬,秋伟在工兵团参加专业集训。大姐打电话来说,妈病了,有时间回来看看吧。
秋伟问姐妈得的什么病,姐说是感冒了,其他不愿说了。赵班长说,自己当时也没在意,只以为是感冒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等集训结束后,才请假回去。
秋伟到了家里,姐才告诉他实情:母亲得的是肺癌,晚期了。医生说,没做手术的必要了,家里都瞒着母亲。
这个消息对于秋伟来说是晴天霹雳。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,从小,母亲对他百般照顾。在他的人生字典里,母亲是最疼爱他的那个人!没想到母亲会得这个病。他擦干眼泪,在床前照料母亲,看到儿子回家,母亲非常高兴,拉着秋伟问长问短。
6月3日,到了归队的时间。看到病入膏肓母亲被病魔折磨难受的样子,秋伟不忍离开。母亲拉着他的手说,孩子,去吧,部队的事不能耽误,别让部队领导放心不下。
赵秋伟含泪归队。
过了一天,姐姐打电话来说,妈不行了。听到消息,赵秋伟十分难受。左右为难之际,连长对他说,抓紧回去吧,见老人家一面。
当赵秋伟匆匆赶到家时,母亲拉着他的手说,你怎么不听话?不是和你说了吗?我不要紧,部队的事不能耽误。
也许,已经意识到自己时间不多了,母亲拉着姐姐的手指着秋伟说,我最放心不下就是你弟弟,你们要好好照顾他。母亲又拉着儿子的手说,妈多想能看到你结婚啊,你结婚那天,妈妈要是能在旁边看着,多好啊!
母子俩说了一夜话。次日,母亲与世长辞。
赵秋伟哭成了泪人。
赵秋伟说,当兵7年了,就今年回家陪母亲过了一个年,没想到也是最后一个年。当兵7年里,每次回家,妈都在她屋里加一张小床,母子俩一说就是一个通宵。秋伟说,母亲对他说的每一个字似乎都特别感兴趣,有的时候,看到母亲疲劳了,就对她说,妈你休息吧。母亲说,妈不困,你再说说,再说说。母亲问的最多的是部队的饭菜怎样,衣服破了怎么办,和战友相处的怎么样等等。
办完母亲丧事后,父亲对他说,抓紧回部队吧,别耽误部队的事。赵秋伟在母亲坟前磕了几个头,戴着一个“孝”字回部队了。
秋伟说,母亲在天上看着,一定会原谅他没尽完孝就回部队的,他要用行动不让母亲失望。
我采访秋伟的时候,演习已经结束,我问他任务完成的怎样?
他说,完成的很好,班里7个人,又加强了3个,10个人分为5个爆破小组,负责开通通路的爆破,带领5个小组披荆斩棘,前赴后继,冲到了敌阵地前沿。
他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说,我没有让母亲失望。
王萌
(倒,要倒在破障的路上)
王萌是地爆连连长,地方大学毕业生。这次任务中是配属10连和11连开辟通路。
当任务来临时,王萌连长也和众多兄弟一样,给手下的兄弟做出了榜样。上个月休假回家结婚,小夫妻俩没出过远门,打算度蜜月旅游一下。婚后,他们买了去重庆的机票,当他们兴高采烈降落到重庆机场时,还没走出机场的王萌接到连队文书打来的上级下通知,有任务,速招回探亲休假人员。
王萌不好意思地和妻子说,你看,我也没想到会有任务,要不你在重庆转转看看吧,我先回去。妻子说,你不在身边,我和谁转,和谁看?就这样,还没出机场的他们又买了返回济南的机票。
采访中,王连长告诉我,他是地爆连中最后一个阵亡的,他给我描述的战斗场面惊心动魄。
部队接到命令是凌晨2点。每个单兵负重50斤以上,火箭爆破组每人负重70斤以上,单兵最远的要步行11—12公里。
天黑,部队开始行进是在车上,闭灯驾驶,在草原上颠簸了两个小时,来到呼尔公路。刚到那里时,由于敌人火力覆盖,当场损伤了4个,这4个人的爆破器材分给其他人。导调说,你们工作能把这些器材运到前沿就是一个贡献。
到达成吉思汗边墙,往前走了不一会。遭到敌人的炮火覆盖,有5个同志当场阵亡。走了大约一公里,遇到小股敌人袭扰,在一个小树林边又失去了3个兄弟。没有办法,各个小组交替掩护着前进。过了小树林,躲过了敌人的袭扰,不曾想在一片沼泽地又遭遇大股敌人,大家迅速隐蔽在草丛中,趴在沼泽地里,等到敌情解除,才一个个像地鼠一样从地底钻出来。
王连长说,在沼泽地行军,每走一步都非常艰难,特别是扛火箭爆破系统的更是艰难,蹲下去再起来,如果没别人的帮助根本站不起来。
本来,部队计划6点准时开辟,我们经过披荆斩棘,5点55分到达了前沿。
战斗在凌晨6点准时打响!遇到的第一个障碍是雷场。我们让爆破先在雷场开辟步兵通路,筑城爆破物组迅速通过通路,采取前方同时展开平行作业方式对筑城障碍物、三角锥铁丝网雷场同时开辟。
这个时候,敌情威胁大,时间紧。留给工兵的只有1个小时的时间。但需要开辟的通路长达米:三道三角锥、三道雷场、一道反坦克壕、二道铁丝网。每开辟一个障碍物都会损伤几个人,人员损伤严重,在最后一道障碍物反坦克壕前面时,剩下不足10人。只有用集团弹药打开通道。就在此时,7个蓝军扑了上来,经过激烈交火,被我们歼灭。但是,新的情况发生了,由于后续部队没有跟上来,开辟成功的通路又被蓝军重新封锁。
封锁了,我们再开,再开,又被封锁。就这样,在阵地前沿展开了拉锯战。在战损较大的情况下,保证通路完好,这个时候,只剩下四名同志:吴海滨、络绒丁真、赵程、黄明军。
我带着这四个人清理通路上的残留障碍,等待后续部队的到来。
但是,一直等到发起冲锋的时间,后续部队由于在进攻路上遭遇敌人炮火压制和覆盖,损伤较大,没能及时赶过来。
王连长说,工兵分队的几个同志一直坚守通路,直到他们一个个倒在蓝军的枪口下。
我打破沉默:你对连队在这次战斗中有什么评价。
他脱口而出:感动。
他说,一个战士负重近70斤,急行军10多公里,而且圆满完成任务。他们大多数是18岁左右的独生子女,我为他们出色的表现感动。特别是剩下四个战士的时候,他们坚持最后的勇猛顽强给我留下深刻印象,我以他们为骄傲。地爆连是一个与死神决斗的连队,这次演习光爆破就用了1吨TNT炸药。我们的战士在危险面前无所畏惧,没有一个后退的。
大家说,倒,也要倒在破障的路上。
张飞
(孤独猛将)
这次战斗中,一营炮兵连三排十班班长张飞的故事有些传奇色彩。张飞,年9月9日出生,入伍6年了,第4年当的班长,今年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战事。
8月3日凌晨,防御战斗打响。打响前,张飞带领班里4个人(二炮手张锥,步枪手黄昶灿,一射手李效是,三射手周展鸿)悄悄前出,埋伏在前沿的一片草丛内,等待蓝军的到来。
张飞带领4个人配属2连2排,任务是协同6班到前沿警戒阵地,凌晨5点出发,半个小时后,在一个地方潜伏了下来。
但是,蓝军很狡猾,迟迟不出动,张飞和他的战友们潜伏了近5个小时,到了上午10点左右,蓝军的工程车才鬼鬼祟祟向这边移动。
张飞知道,这是敌人火力覆盖的前兆,必须迅速后撤,这个时候,电台里也传来连长下达的后撤命令,连长说,敌人可能要实施炮火覆盖,所有人员迅速后撤。
张飞带领全班人员后撤1公里进入隐蔽部。一个小时后,蓝军炮火覆盖结束,他们又悄悄回到阵地前沿等待蓝军的进攻。
刚二次潜伏下来,一辆发烟车疯一般朝阵地开来,呈S型路线向前移动,很明显是发烟遮障,后面必定有大行动。果不其然,紧接着,挖掘机、推土机等大型工程装备在烟雾的掩盖下向阵地前沿的障碍区开进。此时,直升机在空中侦察,工兵借着烟雾掩护从步战车里钻出……
蓝军进攻的战幕拉开了。
张飞说,我趴在草丛中,两眼死死盯着敌人的工程车。
趁着烟雾飘过的缝隙,我扣动扳机,首发命中,刚刚开到反坦克壕前的敌人挖掘机还没张开臂膀就瘫痪了。紧接着,一辆推土机在烟雾中出现,看到挖掘机当场中弹,推土机似乎一下子蒙了,不知是进是退。正在他惊慌失措之际,我又是一发导弹,推土机随之冒起了黑烟。紧接着,随后出动的一辆推土机也被我打掉。
好个张飞,不到10分钟,三发导弹把敌人用于破障的大型装备全部瘫痪在阵地前沿。
张飞说,他们的任务是打击大目标,由于工程车全部打掉,坦克很难过来,他迅速转移到一排阵地,此时,一排的反坦克手已经阵亡,道路被敌人开通,坦克已经开过来了,张飞隐蔽起来,伺机找机会打敌人的坦克。
我是一边藏,一边打,12点半左右,我打掉了一个上尉开的坦克。此时,蓝军已经突破阵地防线,一辆辆坦克疯一般向阵地纵深冲过来,我边打边后撤,和坦克赛跑,后撤了两三公里后,我找个隐藏地方躲起来,伺机寻找目标。我盯着不可一世的坦克进攻队伍,又是一发导弹,随之,坦克冒烟了,后面的坦克不敢前进了,他们搞不清楚我在哪里,正当他们头脑蒙蒙的时候,我又是一发导弹,又一辆冒黑烟了。
为了不被敌人发现,我打一炮换一个地方,快到战斗结束时,我在指挥所下方一个隐蔽处又打了一辆得意洋洋横冲直撞的坦克。
张飞说,在这次战斗中,他打掉了5辆坦克和3辆工程车,看到不可一世的坦克冒黑烟,他有一种成就感。
战斗结束后,连长李晶宇对他说,你小子争气了,连队把你的事迹报上去了,这次可能要立功了。
我问他,你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?他说,给女朋友打个电话。
张飞告诉我,他女朋友在北京电脑软件公司实习,不知道他来演习。等回去后,和班里兄弟好好庆祝一下,把打胜的好消息告诉女朋友!
说到这里,张飞一脸的阳光。
叶升龙
(没死的跟我来)
见到叶升龙是在敌人的阵地前沿,那时他头裹白纱布,已经是个受伤的战士了。那个时候,战斗很激烈,也很惨烈,红军第一梯队的官兵所剩无几。叶升龙就是“无几”中的一个。
在敌人阵地前沿的堑壕这一边,叶升龙忽而左晃一枪,忽而又打一弹,搞的阵地里面的敌人摸不清他到底在哪个地方。
这个时候,红军人不多了,只剩下3、4个人,而且来自几个连队,群龙无首。这个时候,军衔最高的叶升龙站了出来,他向左右招手:没死的,都过来,听我指挥。
现场导调人员和新闻媒体很惊讶他的利索,纷纷打听这个班长的来历。
叶升龙是四营十二连一排二班班长,福建漳州人,是个独生子。年9月11日出生的他,从小就向往当一名军人,年12月,叶升龙如愿以偿穿上军装,成为沂蒙旅一名新兵。三年后,素质过硬的他当上了班长。
8月1日进攻战斗,天还没亮,他们就出发了。当部队机动到阵地前沿时,遭遇敌人炮火覆盖,排里只剩下9名同志。叶升龙的班里只剩下他自己和轻机枪手两个人,在接敌过程中,不断有人牺牲。快到道路口,自己受了重伤,旁边的卫生员及时给予包扎救护,受了重伤的叶升龙继续冲锋。
等他杀到敌人堑壕前的时候,排里只剩下他一个人,此时友邻部队的两个连总共剩下4个人。阵地前的5个人来自三个连队。军衔最高的叶升龙召集大家凑到一起,分析战场态势。他把5个人分成2个组,2个在上面火力掩护,另外3个人在壕沟迂回,采取声东击西的方式打击敌人。
形势十分严峻,敌人火力猛烈,后续部队没有跟上。5个人死死钉在敌人前沿,叶升龙沉着指挥,灵活运用战术牵制敌人。
5个人陆续牺牲到只剩下有一口气的叶升龙,他红了眼,抱个爆破桶就上去了。
敌人集火射击,把射击焦点全部聚集在他身上,一阵的扫射。
叶升龙中弹了,他没有看到后续部队的影子,没有看到红旗插在敌人的阵地上,他倒在敌人碉堡的火力下。
战损队伍里叶升龙盘坐在地上,长久地望着阵地,他的眼里含着泪水,他一脸的不甘心。
叶升龙说,战前,营长说,在战斗中如果我牺牲了,副营长代理,副营长牺牲了由排头连长代理,以此类推,如剩下战士了,由军衔高的负责指挥。
我问他,战损后,你一直在观察蓝军,对他们有什么评价?
叶班长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说:蓝军配合默契,组织协同好,战术动作也好。他们每个人都有思想,我们的一个战士牺牲过程我看了,蓝军一面吸引火力,一面从旁边包抄,他们经验多。
这就是一个红军班长对蓝军的评价,我们很欣慰他能看到最直接的东西,更为难得的是他能直面自己的不足。
我问他你对自己的表现满意吗?满意,我战斗到最后一刻,我做到了我应该做的。
说这话的时候,他眼里光芒四射。
有遗憾吗?
听到遗憾两个字,叶升龙眼里的光立刻暗淡下去了。
他说,我们班里有三个同志,到这里后两场战斗一次都没参加上。我们前期在潍北训练了1个月,然后跑了多里路来这里,每天睡觉不到3小时,最后却没能上战场,每次说起这个事,那3个同志都低下头,我这个班长有责任啊!
唉,叶升龙一声叹息。他说,如果我敌情研究透了,如果我想的周全了,他们也不会在战斗打响前战损,他们会跟着我一起去战斗,对不起他们,对不起他们。
说到这里,叶升龙一脸的遗憾。
蔡周明
(阵地上最后的枪手)
蔡周明倒下了,他是这个营最后倒下的战士。
周明说,他没想到自己会是最后一个,战前,连长对他说,你很重要,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,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,不要暴露自己。
周明记着连长的话,一路隐蔽接敌。看到战友一个个倒在敌人的枪口下,他几次想跳出来和敌人决一死战,但是一想到连长的话,他又把升腾的怒火压在心底。他知道自己的身份,一个狙击手不到万不得已时是不能暴露在敌人的面前。
但是,现在,周明没有选择了,开辟通路的战友一个个在他眼皮底下倒下了,仅有几个跟上来的战士在阵地前也倒下了。此时,距离能否决胜打下阵地已经时间不多了。阵地上除了他,没有红军了。
他要有动作,也必须有动作。他从草丛里钻出来,在敌阵前黑影一闪,把敌人吓了一跳,瞬间火力被吸引过来。
吸引过来的火力并没有击中周明。一闪而过的他迅速迂回到阵地前一个拐弯处隐蔽起来。此时此刻,敌人知道,阵地前红军还在行动。
他借助前沿隐蔽悄悄出枪,“呯”的一声,只见敌方阵地上冒起一缕蓝烟。就在敌人火力一起聚焦这个地方时,周明像猴子一样,一溜烟溜到另一个地方。
就这样打一枪换一个地方,搞的阵地内的敌人摸不着阵地前沿到底还有多少红军。
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。周明焦急等待着后援部队,他告诉自己,尽可能拖住敌人。但是他哪里知道,后援部队已经在半路上遭遇敌人炮火覆盖,全部阵亡。
蔡周明成了阵地上最孤独的枪手。
他知道,只要他在这里,敌人就有所顾虑,就不敢到坦克壕这边来。
但是,现在他不能这样拖着,因为后续部队已经没人上来了,距离规定的战斗结束时间不多了,如果自己不进攻就没有机会了。
他猛地睁开眼睛,左右摇晃了一下脑袋,打开弹夹看了看。弹夹里只有5颗子弹了,这场战斗就剩下最后的5颗子弹。
他抿抿嘴,一跃而起。对着阵地内的敌人就是一枪。当敌人火力转向这里的时候,他缩了回来,顺着壕沟一路西跑,跑了近50米,开始寻找潜入敌人的有利位置。
没有办法,只有匍匐前进,从草丛里一点点爬过去。
这个时候,敌人还以为他在刚才放枪的地方,殊不知,他已经在50米开外的另一个隐蔽处进入了草丛,向腹地渗透。
此时,枪里还剩两发子弹。狡猾的蓝军还是发现了从草丛背后移动的他。周明没有选择了,几个敌人从两侧包抄过来,隐藏在草丛中的他瞄准其中的一个敌人就是一枪,只见一缕蓝烟随之冒起,包抄过来的敌人迅速卧倒。
敌人向他接近,枪里只剩一颗子弹了,蔡周明知道最后的时刻就要到来了。他两眼死死盯着数10个向他移动过来的敌人。瞅准机会,扣动扳机,草丛中又冒起一缕蓝烟。
敌人围上来了,周明打完最后一颗子弹,平静地关上保险。
蔡周明,年1月出生,福建漳州人,4营12连9班副班长。在这场战斗中,打死9个敌人,突入敌人阵地的他,直到打完最后一颗子弹。
林方文
(最遗憾的旗手)
去年入伍的林方文,是年12月16日出生的,参加这场演习时还不满20岁。这位来自红军故乡贵州遵义的小伙子,在红军山下长大,入伍来到四营十一连,是榴弹班一射手。
林方文身高1.74米,18分钟跑完5公里,战斗打响前,连长把连旗交到他手里,郑重对他说: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你了,一定把连旗插到敌人的阵地上。
林方文说,接过连旗的一瞬间,他感到自己浑身都是力量。
8月1日凌晨,林方文扛着连旗,随部队出发了。不幸的是当连队抵达进攻出发地线时,由于遭遇敌人炮火袭击,林方文所在的班3名同志阵亡,包括班长和副班长,只剩下一个老兵和四个新兵掩护林方文继续前进,在接敌路上,几名战友相继被敌人火力击中,到达敌人阵地前沿的堑壕时,只剩下林方文自己了。
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:无论如何也要把连旗插到敌人的阵地上。但此刻,他感到异常孤独,他的战友都牺牲了。刚开辟的路上只有他一个人在战斗,他紧紧握着连旗,生怕别人抢了去似的。他匍匐于地,一点点向阵地内挪动,半米半米接近敌人的高地。他知道,只要把连旗插到那里就是胜利的标志。
尽管他尽量放低自己的身体,尽量避免被敌人发现。但是,还是被发现了,很快,敌人包抄过来。成“U”字型把他围在里面,这个时候,林方文感到有些愤怒,就在一个敌人接近他,并试图把枪对准他的时候,他在地上一个翻滚,把枪对准了蓝军,两个人几乎同时喊出“不许动”。
但是,被蓝军包围的林方文寡不敌众,被判定战损。
他不情愿地站起来,站起来时仍不忘把连旗紧紧攥在手里。他站直身子,朝着阵地的方向看了许久,眼睛里满是泪水:距离插旗的地方不到30米。
林方文似乎有很多委屈,但无人倾诉,没有战友,没有同伴,硝烟中只有他紧紧攥着那面即将插到阵地上的连旗在微风中抽泣。
回到战损的队伍旁边坐下,林方文久久不肯说话,一直低着头。
记者几次唤他,他才不情愿抬起头。他没等记者问什么,就喃喃自语:连长把这么光荣的任务交给我,我却没完成,就几米了,就几米啊!我回去怎么见连长?我辜负了连长对我的期望了。说到这里,林方文声音哽咽。
林方文说,他在连队素质比较好,新兵下连结业考核第一名,米障碍跑1分50以内,战斗打响前,连长说,你素质不错,跑的快,你当旗手。
采访中,林方文一直不肯抬头,很内疚的样子。偶尔抬头,眼睛也是直直地盯着敌人的阵地,满脸的不甘心。
战斗结束后,林方文回到战友身边。见到连长,还没说话,眼泪就掉下来了。
连长拍拍他肩膀,安慰他说:工兵连孔连长都告诉我了,你一个人战斗到最后已经不容易了,不要难过。听连长这么一说,林方文委屈的眼泪更多了。
当我冲到敌人阵地,距离阵地核心只有不到30米时,蓝军围上来,裁判判定我战损,我当时心里一阵痛,还有几米,就差几米呀!
被裁定出局后,他默默走到战损队伍旁边坐下来,两眼一直盯着敌人的阵地,盯着还有几米就是插旗的那个地方。
林方文说,他感到很遗憾,感到很孤独。说这话的时候,他手里紧紧攥着那面没有插到敌人阵地上的旗,两眼里满是泪水。
王静月
(奇袭敌阵地)
说起王静月,有的说他机智,有的说他命好,怎么回事呢?
年8月8日出生的王静月,年12月入伍,今年新兵下连时当了班长。
王静月班里8个人,凌晨4点出发,到达呼尔公路时,车被敌人击毁,阵亡3人,受伤2人,剩下班长、四零火手和王静月。快到敌阵地前沿时,打散了,王静月和另外一个叫王洪涛的上等兵在阵地前沿琢磨,这样打不行,必须改变战术。他用对讲机呼叫连长,请求从左翼进攻。进入敌人高地左侧。但是,连长没有回答。这个时候,王静月顾不得这么多了,对王洪涛说,你听我指挥,我们一起从左侧上去。
想法很简单,战场很残酷,两人正猫着腰往前走呢,一抬头,30多个敌人出现面前。他们哪里知道,壕沟里窝着蓝军一个排的兵力。
王静月心想,完了。
但他转念一想,既然到这里了,不能回头了,必须迎上去。
他马上转换一副笑脸说:兄弟,有喝的吗?
蓝军看到两个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红军很是惊讶,正发愣呢!听这么一问,其中的一个下意识回答:有啊!
给瓶水喝喝吧,渴死了。看蓝军发楞,王静月说。
一个蓝军拿两瓶水递了过来,问道:你们怎么上来的?
从左侧上来的,累死了。王静月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,蓝军被麻痹了,放松了警惕。
你上来干什么?蓝军问道。
就想上来看看,跑了多里路,连个点都没见到多遗憾。
蓝军说,还远着呢。说完,不再理会他们俩。
过了一会,王静月向王洪涛使个眼色。趁蓝军没有注意到他们俩,站起来,继续顺着壕沟往前走。
又走了20多分钟,王洪涛脚抽筋了,王静月对他说,我们不能放弃,来我背着你。
10点左右,俩人看到阵地顶端的铁塔。就在这个时候,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个蓝军,把他们拦住了。这个时候,王静月已经不紧张了,迎着那两个蓝军说,别紧张,兄弟,自己人。
蓝军问,怎么成了自己人?
王静月说,我们是被派到前沿狙击红军的,是穿了他们的衣服。
就在蓝军半信半疑的时候,两个人到了跟前。还没等他们说话,王静月话题一转,急促问道:“兄弟,有什么吃的没有,饿坏了”
“有,有!”两个蓝军拿出火腿肠和矿泉水递了过来。
两人又是一顿狼吞虎咽。
坐在地上的王静月斜眼瞅瞅上方,高地就在眼前了,观摩的首长们正在上方观看!
两人吃饱后,爬起来,趁蓝军和上级通话不注意的档口,两人迅速向山顶高地发起冲击。
蓝军看傻眼了,两个红军战士在他们眼皮底下上去了。这个时候,上面观摩的首长们也看到了他们俩,一个首长喊道:让那两个红军战士过来。
首长问他们怎么上来的,王静月不慌不忙把经过说了一遍。首长颇为惊讶。继续问他到了山头是怎么想的。王静月回答:想证明一下Q旅不是没有到高地;即使是只剩下两个人,也要战斗到最后。
首长对他的回答很满意,说你们体现了步兵顽强的战斗作风和不怕苦的精神,来我们合个影,并把自己还没喝的矿泉水递给王静月。
合影后,他微笑问王静月,你知道我是谁吗?
旁边有人说:这是陆军参谋长呀。
这是演习中,陆军参谋长与战士唯一的一次合影。当王静月把这个消息通过对讲机告诉连长时,连长根本不相信:你到高地了?见到陆军参谋长?还合影?开什么玩笑?
可是,两天后,当陆军参谋长让人把合影照片捎到旅里的时候,王静月和王洪涛的奇袭故事才流传开来。
中秋节快乐作者:仇成梁、李明翰、牛涛、王坤
编辑:青松
版式:李鹏举
刊期:总第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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